【喻黄】 循声所在必有光 中
*想了想应该算是时间穿越(?，脑洞来自某陈年港剧。
*会HE
前文在此： 上篇
喻文州的手提电脑上是一张报章截图，报章日期五年前9月30日，内容约是一名学生从未完工的大楼意外堕楼身亡，受害人为黄姓G大计算机系学生，角落还尽责地附上了一张打了薄薄马赛克的照片，另外那位小卢还传了一张照片给他，上面拍了三个人：从左到右是棕色带淡金发色的青年、发色偏红的中长发青年，然后是年龄明显比较小的男孩。
“——与少天前辈、张佳乐前辈摄于座谈会。2012”
所以，这个月来与他彻夜聊天到底是谁？
像在脑子里塞了一坨黏合剂，一向急速转动的脑袋停摆下来，喻文州维持了撑着额头坐着沙发上姿势已经一段时间。
喻文州大概地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聊天内容，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中浮现。
此时那台老旧手机的铃声又响起，明明已经对喻文州来说如同日常的一部份，此刻却莫名有点阴森诡异。
犹豫良久，喻文州还是接起来电话。
「文—州！晚上好你今天接电话接的好慢！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已经思考了一万字左右的事情要跟你说了，首先……」从鲜红色手机蹦出来的声音，还是那么的有活力，对方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起来。
除了话比较多，很普遍的青年声音，完全听不出有任何伪端。
「少天，等一下，我有事想问你，你认识卢瀚文吗？」喻文州冷不防地打断了黄少天，语调平平的问道。
「啊？文州你也认识翰文？他是附近中学的小屁孩，不对他挺乖巧又有品味，不算屁。之前我们系上办了个科技座谈会，翰文听完之后就成了我的小迷弟，一直缠着我要问问题，还说以后要考我们大学，他刚刚还在跟我聊天呢！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啊？」
「没事，只是他是我很疏远的亲戚，听说最近常常去G大旁听，没想到少天你真的认识他，小事就不用跟别本人提及。对了，今天是什么日期？抱歉突然脑抽想不起来。」
「9月12号啊，没想到文州你也会犯这种迷糊？」
「年份？」
「不是吧，年份也忘了？2012啊，你没事吧，是不是工作过量脑子回溯了，工作狂也要保重身体啊？」声音中带着些许担忧。
「嗯没事，我想起来了，就是刚睡醒脑子不太清晰，少天抱歉，今天我有点累，先聊到这吧？」喻文州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，尽量把声音控制得与平常无异，在对面应声说晚安之后就快速挂掉了。
喻文州疲惫地闭上眼，透过刚刚得到的讯息，他几乎能确认那人就是卢瀚文口中的已逝的少天前辈，却是五年前还活着的黄少天，比鬼魂之说更匪夷所思。
黄少天偶然会说到他最近看过的电影或电视剧，喻文州有印象那都是数年前的作品，他只当黄少天怀旧；黄少天会在风平浪静的日子抱怨天气雷电交加大风大雨，喻文州只当他夸大其词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怪异的细节，例如那只诡异的手机。知道真相后回想起来其实早有迹可寻，只是当局者迷，或者说喻文州是故意忽视掉当中的不协调感。
喻文州觉得很累，他盯了红色手机一眼，把它丢到床边的垃圾桶，连身上的衬衫也没换下来，直接睡着了。
这是喻文州在这个月来睡眠时间最长的一晚，却是他最心不在焉的一天。浑噩地下班到家，喻文州甚至想不起今天上班做过什么。
他坐在书桌前，盯着还在垃圾桶里的老旧手机，伸手、缩回、再伸手，重复好几遍最终于还是把它捡回来，塞在抽屉底部。
午夜时份，抽屉里的手机如常地响了起来，喻文州却没有如常笑咪咪地接起来。他只是盯着天花板的纹路发呆，明知徒然还是试图以物理学解释到底怎样才能与身处过去的人对话。
铃声不屈不挠地持续了半个小时，喻文州并没有接。
噪音停下，偌大的室内回归寂静。明明渡过了许多年独自一人的夜晚，喻文州还是第一次深切觉得，夜晚原来是这么冷清。喻文州在床上辗转反侧，原来寂静、寂寞是如此难耐。
夜好长啊。
隔天喻文州的熊猫眼成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。王杰希，与喻文州同届的校友，尽管本人一直强调他一不会卜卦，二不会看相算命，三不会驱鬼，但看到他一双大小眼，还是不少人认为他有天生通灵神力请求指点一二。
「我好像遇到有点玄乎的事。」
「是喔，被害了？」王杰希还在盯着电脑，毫不在乎的道。
「倒没有。」
「那是吵的你睡不着觉？」
「也没有，不如说是相反。」
「那不就行了，苦恼什么。」
喻文州低笑，明知对方在敷衍他却觉得松了口气。
「王杰希，你觉得人类应该改变过去吗？」
「很多人梦寐以求而不得，如果机会放在面前不使用，错过了会后悔。」
「我就随口问问，谢谢你。」
「喻文州你今天真矫情。」王杰希揉了揉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，转身走了几步，叹了一声，细不可闻的道：「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。」
***
当晚，喻文州回家后首先就把抽屉里的手机掏出来，放回这个月来电脑桌上属于它的，最当眼的位置。
喻文州伏在桌上看着文件，眼睛却控制不住瞟向时钟，能接通的时间只有午夜12点后，喻文州甚至有着调节时钟让时间加快流动的幼稚想法。只是一天没听到黄少天的声音，他却想他了。
喻文州认命了，管他是鬼魂还是时空旅人，反正黄少天已经走进了他的生命，是他生活的一部份。
铃声响起时，喻文州是秒接的。
「晚上好，文州？」那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连珠炮发，听起来有些兴奋语调却是小心翼翼。
「少天，晚上好，今天怎么话这么少？」喻文州柔声问道。
「前天挂断时你感觉怪怪的，昨天又没接电话，我在想是不是你终于也嫌我烦，以后都不会跟我聊天了，刚刚我拨完号后手心的汗都要流到地板上，好在你还有接！」黄少天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。
「抱歉，最近赶上两个大型项目，这两天有点累，昨天一到家就睡死了。再说，我从来不觉得你烦，话痨也是你的魅力之一。」喻文州失笑，想起一只在纸箱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，这个人真是太可爱了，心底却不禁一阵叹息。
「文州你，你这话说的也太犯规了，你没有女友真的中国十大不可思议之首！而且啊你的工作虽然前途大好，但这生活还能不能好好过了？要是我的话，就自己搞项目，听说现在开始流行手游？虽然我还没弄到智慧型手机，但我都想好了，找些绘画技术宅来画些什么泳装萝莉然后用抽奖的，再把机率调到0.1%，肯定可以把色胚们的钱全部骗光！哎怎么不说话了，被我伟大的计划折服了？还是一天没听到我的声音太想我了，哈哈开个玩笑的……」黄少天慌乱了一瞬，又开始聒噪起来。
「是想你。」喻文州语调没有仰扬，显得尤其认真。
「什……我也是，昨晚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，想到有可能……以后都听不到你的声音，难过得几乎都没睡。」黄少天顿住了数秒，说到一半吸了吸鼻子，听起来惨兮兮。
「少天，没事的，我在。」喻文州连忙柔着嗓子哄道。他没想到黄少天对自己也是投入了这么多感情，又惊又喜又是心疼。
接下来两人又随便聊了些东西，喻文州听的出来黄少天的声音里饱含着睡意，隐约听到他嘟嚷了一句「喻文州…你好苏……喜」便没有了下文。
数秒后听筒中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，喻文州轻笑，平常黄少天就是夜猫族，天快亮依然精力旺盛，看来昨天是真的没睡好。他不禁把手机更贴近了耳朵，那忽重忽轻的呼吸回响在耳边，彷如他就在自己身边沉睡着，喻文州甚至有了耳廓被他呼出的暖风拂过的错觉，黄少天是那么鲜活、那么明媚活泼，然而他已不存在于现在的世界。
心脏翻滚绞痛难以平息，喻文州把老手机紧紧贴在耳边，听着那人活着的证明，边思考着他到底能为黄少天做什么？不，是他必需做些什么。
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改变过去的机会，而现在机会摆了在他眼前，他一定要握住。
喻文州从床上坐起来，他给卢瀚文发了一个讯息，问他有没有可能找到当年知道黄少天的意外详情的人。
对方回了一句＂我试试看＂。
关上了聊天小窗，喻文州心血来潮打开了卢瀚文传给他的三人合照，喻文州才注意到，黄少天手上拿着一个熟悉红色机影，它正是一切的开端。
喻文州把视线拉回他关注的重点，照片上黄少天的笑容灿烂耀眼，午后的阳光洒落了他一身，那头被染得带金的毛发反射着晨光，形象跟他声音带给喻文州的一模一样，活泼阳光让人炫目。然而，他现在的踪迹只剩下陈旧报章上的一个报导，如果不是机缘巧合，连喻文州都不曾知晓世上曾有这个一个如同发光体一般的少年。
「少天……」喻文州用手指抚着电脑屏幕上的青年，不由自主唤起了那个名字。
***
这几天，喻文州如常地听黄少天说着生活逸事，他们之间的对话模式似乎有点转变，变得有点甜腻，有点超乎友谊。
「……想起一件事气死我，我损友本来说好周末去看《蛛蛛人》，我电影票都买好了才说临时有事要放鸽子，对了，我们是同城吧，你周末有没有空？我没有特别的意思！就是，票买了不去看也浪费……」黄少天状似无意地说着，从他较平常更尖细的语调，不难听出他刻意压下的紧张感。
「……抱歉，手上的项目正到要紧处，周末还要回公司加班。少天，我们下次再约。」喻文州错愕，手指不自觉握成了拳头，深呼吸了一口，他用略带可惜的语气回答道。
「喔……也对啊，你是大建筑师嘛，哪有这么闲！哈哈没事不用放在心上，说到看电影，我上周看了……」一声难掩失望的声音没逃过喻文州的耳朵，即使他马上就用笑声掩饰过去。
喻文州扯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，苦涩涌上心头。
少天，你知道吗，《蛛蛛人》已经出到第三部了。
你的邀约真的让我很高兴，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相见的。
我更不可以让你发现我跟你处在不同的时空，假如你问我，五年后的黄少天是怎样？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。坟前的青草已经比你的后辈卢瀚文还高？
与黄少天的相遇，喻文州从心底体会到何谓「快乐并痛苦着」。
「喻先生，这是张佳乐前辈的联络方式，听说他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。」一个寂静了几天的私聊小窗抖动起来，喻文州急不及待的添加了上面提供的联络人。
还有时间，少天，我会让你活下来的。
TBC.